《1997年8月17日午夜飞离三藩》

在风之上，在天风之上
在十卷或二十卷芬奇的书中
在清风中的书，在暴风中的书，有字或无字的书
灵魂沉重的燕子
在高阁的最高处，我见到这灯火的书
历代的阡陌通衢，和一条强盗的道路
高头大马的骑士老爷， 还愿的妇女
我见到三藩或咸阳络依的香客
黄河的河伯，四海龙王，汪洋中的徐福
在暗涛汹涌的达达尼尔海峡
谁曾见到柏拉图所虚构的大遍国土， 仁人志士
在水草上生长的芊莽霞光
又是谁正喧喻这茫茫大水中的百代光阴
咒符和光芒的楼阁中
托马斯 莫尔
纸人纸马的平原上万千的灯笼怒放
蚁脚般纤细的灯盏，蝙蝠的灯盏扑满大地
雷中的杞人
谁将在日后梦到巨大的月桂上受伤的灯火
倾盆的光芒砸在我们的身上
谁已经感受到无量的头骨上野蛮的灯火
指南的指骨
在这狂泻的烈火中，埃及遍地焚烧的黄金
炙热的国度中，谁内心滚烫
独立缥渺之飞楼
瞩望云霄中翻滚的故园
荒井的明月中米饭和稻粱的光芒
在空中的闻道者
在夺目的轰鸣声中
谁见到了这盛大的静默
倾斜的玫瑰园中的美人香草
弯曲的大地上，泪水般的灯火
屏住呼吸的一禾

08/17 to 09/22/1997

《安娜抒情诗 1》

安娜，如果天色尚好
我已经多年没有写诗
没有提笔走在美洲大地的铁和月色之中
没有在风上宿营
在柔和的落叶下沉睡的安娜
我已经很少想念桥上的但丁
多年没有用指尖在图书馆的窗户上写下绝情的字眼

安娜，我已经习惯了无罪的生活
我的情欲在1867年随波德莱尔死去
在怀俄明大地上所经历的美
美的简明方式和丰富的雪
已经在春天随雷神远去
我已经多年没有返回这金星上的怀俄明

安娜
如果天色尚好
我还要一再拒绝从你的火中取火
如同我一度所不能拒绝的那样
我还要一再拒绝从你的水中取火

如果天色尚好，安娜
我应该在赞斯湖畔醒来
在溶化的积雪上筑巢而居
但是如果“如果”
如果我不能为你所诱惑，生活该有多么黑暗

02/0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