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当我老了,又返老还童,对生命感到痛心疾首
马六甲的能工,心脏的铸就者
生而有知的天才们已经劳碌了一生
我的异姓兄弟,叫做重阳真人的泥巴
叫做司芬克斯的沙
和红楼青楼万紫千红楼中短命的才子们
心性纯洁的血肉呵
当我老了
只偶尔眼望着窗前蹀躞的蝴蝶
湛蓝大地上陈旧的花蕾,光的老虎和大雪飞舞

当我老了,已不指望云开雾散和换内衣的姑娘
在雷音寺小小的宝塔上
我老态癃钟,为岁月窃喜,却又返老还童
在我的胎记上有纯洁而邪恶的天使
在我的泪水中有三千世界
人间的人们
我命赴黄泉的大好兄弟们呵
我的孤掌如今单薄而略带雷声

人间的人们呵
当我返老还童,并迎风撒尿
在摇篮中梦到千万喘息的仙人和孤身的瘦长骑士
象甲胄在身的乡巴佬
我已不能胜任这一身赘肉

09/94

《造化》

——Did he who makes lamb make thee

闭门造车的老王,高粱的年景之中
你要成就几许
白羊的书库之中,谁想念了你
岁月叮叮当当,世纪容易
金星飘扬的长发上,谁惯于领悟到你
正如领取每月的薪水
扶住大门的大手的老王
浪涛上的迦太基人或安塞的汉人
谁梦到你肺叶上勤勉的血
和你异像环生的心脏
大马士革磨剑的老王,谁避开你出刃的慧眼
铁砧高高低低
马厩整整齐齐
夜里点灯的老王,在黎明吹灭一生的老王
窗外乡村棉花地里季节广袤
康斯特布尔干草的英格兰上空慧星高扬
谁抚拭了你剑锋上紧身的光芒和你剑柄上贴心的悲伤
杨树上的蜜,杨树下寄寓家中的老王
热泪滚滚的十八里雪花中
谁爱上了你大风中含苞的女儿

06/94

《守岁的信天翁》

守岁的信天翁,是我理想的一半
路加在路上,彼得在彼岸
一分为二或者合二为一

四海之内的好人,东郭先生
人丁稀少的一族
与性命双修的人势成水火

竹篮打水的善人,打破沙锅的学生
撮土为香的兄弟是两个粗人
程咬金和西区

白虎额上的吉人
一道光的堤岸苇草芊莽
四面大水,生不逢时

十面埋伏,子民买椟还珠
长满长春花的乌托帮
心肝闪闪发亮

加勒比海岸的金人
我梦到门缝中的一线光明
一支霞光的芽独善其身

而大门飞翔,心血流淌
另一代的程咬金和西区长成
秋天后集大成的秃子

乌托帮的乌合之众,你们要高唱爱情使然
坐在春天的橡树丛中
浓荫盖头,黄袍加身

04/94

《天文十四行》

胸衣以内的雪崩，乳汁似的星星
万季中谷禾的种子
一夜舞鱼龙
石的是天文，纸的是灯笼

丝柏上的动荡天文，八月登天的折桂者
包火的手
晴朗的背脊，马，熊和年迈的峨多
银丝万缕的慈母

火红透亮的星等
所有永生森林中的迷途者
云天静默的赤子
请你们垂首瞩望

胸衣以外的雪崩，通天塔的各族人民
在路上的愚公，请快快死去

03/94

《孩子》

──御风而行的是真正的疯子
头戴桂冠的是民间的草寇

他日的爱情之树,绕树三匝的孩子
取出肋骨的孩子
远东的教程上霞光满地
断言已断

一把银镰划破笑脸
消受已消
皇天后土的孩子,你春水荡漾的身体上
无依无靠是为翔
彭斯的孩子,午后的桑椹紫或青
小花红又白,目光是纯青炉火
更大的光芒是一下子用尽

(对此)熟视无睹的孩子
高音是更高音的弱音
长命百岁是夭折
尼德兰是世界的所有地方
在熟睡的练习本上,你有一双红鞋
十二只蜡笔

你有身手不凡,阿房宫大火冲天
七日是一年
柔身如水的张顺和阮氏兄弟
来把你抚养,血性是一贫如洗
高贵是逆来顺受
天翻地覆的孩子,砍到月桂
一百单八或一苇渡江

银和白练翻滚,日后艳阳高照
一辆北京的地铁,坐满了一个孩子
爱琴海上上蜡飞翔的孩子
指日可待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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